内镜，不开刀“修”肠胃道
前几天，一则新闻冲上热搜：哈医大一院急诊室内，男子猛喝冰红茶后狂吐1000毫升血。这是冰红茶的锅吗？其实，该男子是贲门撕裂造成的消化道出血。这样的紧急情况，可以通过消化道内镜来止血。
提起内镜，大家总以为就是胃肠镜检查，其实这种认知已落后。日前，记者走进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内镜中心，这里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内镜诊断和治疗技术，同时也承担着每月超万例的内镜检查量。内镜中心主任、“大国工匠”周平红用精湛的技术征服全世界，也不断尝试拓宽内镜治疗的适应证，为患者争取最大的获益。
胃的前后“开关”，内镜都能“修”
“贲门”在食管和胃交接的地方，是胃的“前门”，“后门”就是大家熟悉的幽门，胃和小肠交接的地方。当贲门因肌肉功能障碍而不能开关自如时，进食便出现困难，患者还会呕吐，医学上称为贲门失弛缓症。躺下睡觉时，食物会从食管内倒出来。周平红独创的经口内镜下肌切开术（POEM）治疗贲门失弛缓症，造福了广大患者。
临床上，这种病的治疗要切断食管下段括约肌，过去唯有“开刀”一条路。但是在中山医院内镜中心，周平红的POEM技术改变了治疗历史：在食管壁毫米级的黏膜下层夹层中打隧道，通过这条世界上最小的“隧道”，直达食管下段括约肌并选择性切断，快的话就只需要十几二十分钟，而患者第二天就能喝水吃东西了。
被胃瘫折磨了25年的潘先生，每天都要吐很多次，体重下降25公斤，最近两年只能靠少量的流质和营养管过日子。不久前，他在外地医生的指引下找到周平红，在内镜中心完成G-POEM手术，切断痉挛收缩的幽门肌肉层，使幽门丧失关闭功能，食物可顺利进入肠道。手术用时不到一小时，周平红团队在今年夏天第五届希腊雅典国际消化系统疾病论坛上直播演示了该手术。“虽然内镜没有外科手术刀的锋利，但是它能免去传统手术给患者带来的痛苦，术后恢复快。”周平红说。
内镜诊疗，重要的是“疗”
在周平红手中，内镜成了能够治疗很多疾病的利器：内镜由人的自然通道（口腔和肛门）进入，内镜变成了高清放大镜，画面被放大三五十倍呈现在屏幕上，医生手眼配合，判断病灶是不是肿瘤，继而直接切除可疑病灶。
内镜下可以切除一些消化道早期肿瘤，最大的优势就是创伤小。“最初，内镜几乎只能切除生长在黏膜表浅部位的恶性肿瘤，随着医学技术的创新发展，有些肿瘤生长在黏膜层下胃壁的中间层，也可以通过内镜切除。”周平红说。2016年，周平红在国际上首次实现在消化道黏膜下隧道内用内镜切除腔内和腔外肿瘤，这是衍生于POEM的高难度内镜治疗技术，打破内镜只能切除表层肿瘤的局限。
当然，对于晚期肿瘤患者，内镜也不是毫无用处。晚期肠癌并发肠梗阻，梗阻段肠管水肿扩张，急诊手术切除肿瘤后无法同时把上下切缘吻合起来，就在肚子上造一个口代替肛门，外面挂一个“粪袋子”，等术后恢复一段时间再把“造口”回纳，完成二期吻合。也就是说，病人需要两次手术。造瘘后因为腹壁肠管没有肛门括约肌功能，病人周身异味不可避免，极大影响生活质量。
如果在内镜下置入肠梗阻导管或支架，缓解肠梗阻的急症，病人腹胀减轻了，能进食了，一到两周后肠壁水肿消退了，可以交给外科直接手术切除肿瘤并一期吻合，肚子上就不需要人造的“肛门”和“粪袋子”了。
急诊内镜绿色通道从未停诊
早在多年前，中山内镜中心就开通了全上海独一无二的24小时内镜急诊绿色通道，针对食道异物、肠梗阻、消化道大出血和急性化脓性胆管炎等四大类危重急症病人，给予优先治疗。
今年疫情期间，腹痛患者李先生经多方打听，找到了周平红教授。其十二指肠有异物，但不好取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周平红，4年前与人打赌失败后，吞了两根眼镜腿。能用内镜取出吗？能！但在周平红眼里，这次取异物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难度，虽然有以往取同样部位圆珠笔的经验，但镜腿已在体内4年了……检查中周平红发现眼镜腿嵌进十二指肠肠壁内，但幸好还未出现明显穿孔和出血，可以利用内镜钳子将2根眼镜腿从十二指肠拨到胃内。将眼镜腿移入胃内只是成功的第一步，然后立马在贲门下方调节了异物钳位置，一下就成功抓取到了长期被胃酸腐蚀的镜腿的另一端，仔细调整好了合适的角度，异物钳结合圈套器，成功将镜腿以平行于食管腔的方向顺利取出。手术中滴血未出，仅仅耗时15分钟。这样的高超技术，令李先生连声惊呼“真没想到”。
在内镜微创世界精研近30年，周平红早已扬名海内外。这些年，世界各地的医生来中山医院内镜中心进修学习，能把中国的内镜技术推向世界，是令周平红高兴的事。今年封控期间，中山医院24小时内镜急诊绿色通道也从未停过。甚至还有2名德国病人专程飞抵上海，经入境隔离后到中山医院做内镜治疗。
“越来越多的病人来找我，别人不能解决的问题我希望能想办法解决，虽然不能全部做到，但也是不断钻研的动力。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努力把内镜治疗的禁忌症慢慢变成内镜治疗的适应证，把更多不可能变为可能。”周平红说。（左妍）
